老北京夏日：搭棚乘凉，钓虾嬉戏，体验别样风情

11-02

老北京的夏天

“在太平年月，北平的夏天是很可爱的。”这是老舍对北京夏天的定义。老北京的夏天，说不完、讲不够，虽然那时没有雪糕、可乐、电脑、手机、空调……但从里到外都透着老北京的情趣和自然。北海碧波中的小船，颐和园的凉爽树荫，玉渊潭浓浓的垂柳……置身其中，如置清凉世界，顿忘尘嚣，是一种十分惬意的享受。

北京从春末到夏初只是眨眼的工夫。而等北海、什刹海和后海水面儿的荷花绽了白，透了粉儿，给京城添了景致，也就意味着五颜六色的盛夏到了。老北京有句俚语：“天棚、鱼缸、石榴树”，这是四合院夏天的情景。除此以外，还有那纠缠的爬山虎，肆无忌惮地攀附在斑驳的老墙上；院门口那京韵京腔的聊天声；那咿咿呀呀的二胡声；那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那在胡同口欢蹦乱跳地追逐着吹糖人老爷爷的小孩儿们……

夏天的花

夏天，爬长城也是一种磨砺

老北京的夏天是闷、热交杂着的，晴天是干热，阴天就闷热。特别是晴天的中午，太阳像火球一样高高地挂在了空中，炙烤着人们的肌肤。窗台、院墙都热得烫手，树叶打了蔫，所以老人们就会说：“这天儿跟下火似的。”老舍先生在《骆驼祥子》中有生动的描写：“六月十五那天，天热得发了狂。太阳刚一出来，地上已经像下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一点风也没有……街上的柳树像病了似的，叶子挂着层灰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懒得动，无精打采地低垂着。马路上一个水点也没有，干巴巴地发着白光。便道上尘土飞起多高，跟天上的灰气连连起来，结成一片毒恶的灰沙阵，烫着行人的脸。处处干燥，处处烫手，处处憋闷，整个老城像烧透了的砖窑，使人喘不过气来。狗趴在地上吐出红舌头，骡马的鼻孔张得特别大，小贩们不敢吆喝，柏油路晒化了，甚至于铺户门前的铜牌好像也要晒化。”

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大户人家便搭天棚，平民百姓则搭凉棚。清朝道光皇帝就有诗言：“消夏凉棚好，浑忘烈日烘。”清朝的圆明园、颐和园等园囿中，虽然佳木阴森，但每年仍然要搭天棚，当年就有一句流行语“颐和园又搭天棚”。在老北京天棚是极为普通的消夏措施。对于住家来说虽然不是每家必搭，但对于商家来说，一到夏天就是肯定要搭的。拿20世纪30年代的西单大街来说，从西单商场开始，沿着便道向南走，直到西单牌楼转角“天福号”门前，都是很大的天棚，即使下午西晒的时候，行人也一点都晒不到，真是奇妙。

这时节，小孩子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到湖里钓虾。只要准备一根线、一个用大头针弯成的鱼钩就够了。钓虾之前，先用小木棍或者石片到土里挖蚯蚓，然后把蚯蚓穿在鱼钩上就可以钓虾了。虾出来的时候会先试探性地用钳子去抓蚯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着急向上提线，等它用钳子钳住了蚯蚓往嘴里送的时候再飞快地提起线，虾就被钓上来了，这过程中若过早或者过晚都钓不到虾。如此这般，一两个小时一般能钓到十多只虾，每只大概有指头那么长。夏天的记忆，就这样在天地间尽情地挥洒，在蓝天白云下，描绘着一幅幅美丽的画卷，装扮着这个美丽的季节。

《天桥杂咏》里有这么首诗：“六月炎威暑气蒸，擎来一碗水晶冰。碧荷衬出清新果，顿觉清凉五内生。” 老北京夏天解暑的东西，可忒多了，就怕你贪凉。西瓜是最解暑的，那时候的西瓜主要是“黑蹦筋儿”，还有“大三白”“绿三白”“花皮瓜”……买了瓜，就用盆儿接上凉水镇着，泡上三四个小时，中间儿要换换水，把瓜泡透了。等晚半晌儿全家人都吃了饭，大家围在一块儿吃西瓜，边乘凉、边聊天、边吃瓜，那可是热天里的最高享受。另外，那时老北京人家的饭桌上都少不了拌茄泥、煮毛豆、拍黄瓜和煮咸茄儿。

还有就是冰窖口往外运冰的车，看着就冰爽凉快。酸梅汤、雪花酪、扒糕、凉粉等消暑小吃也是必不可少的。酸梅汤加了糖渍桂花和冰糖，如琥珀般的颜色，冰块在碗外边镇着，绿色，纯天然，是解暑的良方……

相声大师侯宝林在自传中描述了他童年时期的“从商经验”，他用三个大铜板到冰窖去买一大块冰，请冰窖里的人拿冰镩把冰破成两块，挑一个担子，前面搁一块，后面搁一块，一路走一路吆喝：“凉——咿呀儿唉——冰核儿咿呀唉——”卖冰核的，这多半是穷苦人家的小孩子，拉起一辆二尺来长、一尺半宽的木板车，到冰窖贩来碎冰，装进筐子里，上面盖上棉被，然后走街串巷一路叫卖。渴了，就吃上一舀子冰核，可以一直凉到心里。

老北京夏天的冰是要花钱的，普通老百姓消夏的最简单方法，就是用“井拔凉”。老北京的水浅，挖一丈左右就见水，两三丈就是深井了。新从井中打上来的水，清澈冰凉，北京人称之为“井拔凉”。这可是老北京人的天然降温宝贝。如老舍小说《骆驼祥子》中所说，干体力活的人，从井中打水喝，就是享受一下喝下透心凉的井水时，从头到脚，全身汗毛孔突然收缩时的快感，老百姓用井拔凉水制作各种冷食。

故宫角楼

围着钟鼓楼、烟袋斜街、南锣鼓巷、后海……兜一圈，在鼓楼上俯瞰眺望老北京的风光，夏日的绿，为老墙古塔点缀出无限生机。但夏天的天气是“孙猴子的脸——说变就变”。有时候前一会儿还是晴天，可转眼便雷雨大作。当然，即使是雷雨也是很让小伙伴心动的，特别是那雷声，震耳欲聋。等一放晴，天空就会显得神秘起来。这时的天空挂着美丽的彩虹。彩虹像一座五彩缤纷的天桥，好像穿过这座桥就可以到达仙境一般……在大自然的四季更替里，夏天是成长的季节。在生命的长河里，夏天是人生热情奔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