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月季：跨越地域的美丽邂逅

【光明日报·国际文化·说古论今】

玫瑰不仅是伊朗、叙利亚、摩洛哥、卢森堡、英国、美国等国的国花，而且风靡全球，成为人见人爱的国际花。玫瑰不仅象征爱情和美丽，还可以激发无限的想象和希望。

玫瑰属蔷薇科植物。在欧洲语言中，蔷薇、玫瑰、月季都是一个词，热爱玫瑰或者说热爱蔷薇的传统深深根植于西方的文化当中。在古希腊、古罗马以及文艺复兴后的欧洲，无论是世俗的还是宗教的，玫瑰都扮演了一个非同一般的角色。玫瑰是伊甸园、巴比伦的空中花园和古波斯的花园中不可缺少的植物。在古希腊，玫瑰是爱与美的女神，在吟游诗人的歌谣中，玫瑰代表了女性的完美和爱的神秘。荷马《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中多次歌咏玫瑰，可见玫瑰当时在希腊已是大众文化的一部分。犹太人亦流传着希伯来语经典歌谣《夜玫瑰》。相传埃及女王曾在充满及膝深玫瑰花瓣的房间中欢迎安东尼。不久以后，罗马从埃及进口了成船的玫瑰花用于欢庆。罗马贵族用餐时，他们的客人被戴上玫瑰花环，用有着玫瑰香气的水沐浴，被奉上玫瑰布丁和玫瑰葡萄酒。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爱情与玫瑰并无什么关系，玫瑰与爱情的对应关系显然是西风东渐的结果。赠之以勺药，报之以琼琚。玫瑰在古代中国更多的时候是指美玉。《韩非子·外储说》里记载有买椟还珠的故事：“楚人有卖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柜，熏以桂椒，缀以珠玉，饰以玫瑰，缉以翡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玫，在《说文解字》中，从玉，文声，指有花纹的玉石。《法华经》将玫瑰与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珍珠合称佛教七宝。

用玫瑰表示植物始见于汉代笔记小说《西京杂记》：“乐游苑自生玫瑰树，树下有苜蓿。”苜蓿是良马的最爱，正是随天马沿丝绸之路引进的标志性草科作物。到了唐代，在诗人温庭筠的《握拓词》提到了玫瑰：“杨柳萦桥绿，玫瑰拂地红。”应该说玫瑰在古代中国百花园中并不突出，中国人最喜爱的蔷薇属植物是月季。

从植物学角度来说，月季与玫瑰是属于蔷薇科蔷薇属的两个不同“种”，月季花为直立灌木，枝有皮刺，叶光滑，四季开花，花色较多；玫瑰只在春季一季开花，花色多为紫红色和白色。蔷薇属植物广泛分布于欧亚大陆，三四千年前中国、波斯、两河流域、埃及、希腊就开始了栽培活动。早期从事园艺工作的人们从野生蔷薇里挑选出优良的种类，经过不断选育培育出了不少新品种。

据考证，古代中国没有一部玫瑰谱，却有十六部月季专谱。古代中国人种植月季花，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中国是月季的主要原产地之一，在汉代的宫廷花园就已大量栽培。考古学家在新疆若羌县发现了公元300年左右的古墓壁画中有红色重瓣的月季状花朵，而晚唐绢画《引路菩萨图》中的月季栩栩如生。历代文人也留下了不少赞美月季的诗句。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曾有“晚开春去后，独秀院中央”赞颂月季。而在北宋诗词中，既有蔷薇、玫瑰、荼蘼等种类，又有“月月红”等稀世的月季珍品。画家兼诗人宋祁以《月季花》为题写道：“何以此花荣艳足，四时长放深浅红”，更为直接地描述了月季花开不断、四季吐艳的重复开花特性。荼蘼即香水月季，据《四川志》记载：“成都县出荼蘼花，有三种，曰白玉碗，曰炉银，曰云南红，色香俱美。”这就是说，早在北宋时期，香水月季已有白色、银粉色和红色3个品种。

月季的栽培在18世纪末进入到崭新的阶段。据《花卉鉴赏词典》记载，1789年，中国的朱红、中国粉、香水月季和黄色月季4个品种，经印度传入欧洲。这批名贵的中国月季经园艺家之手和欧洲蔷薇数次杂交、选种、培育，产生了名为“杂交茶香”的月季新体系，被称为“现代月季”，而此前的月季则被称为“古代月季”。“现代月季”很快就风行全世界，被誉为“花中皇后”，作为幸福、美好、和平、友谊的象征，深受人们喜爱，一些国家把它选为国花。20世纪70年代，这一月季品种终于回到了中国。

虽然我们仍然称之为“月季”，但是它和原来的“月季花”有着一些不同，“现代月季”在中国“月季花”的基础上融入了“玫瑰”“野蔷薇”等的基因，既包括“月季花”“玫瑰”“野蔷薇”等蔷薇属植物，也包括它们的杂交后代，是中国月季花的发展。

现在我们知道了，今天流行于中国市场上的所谓玫瑰其实就是现代月季。也就是说中国月季完成了环球之旅，变成了玫瑰。由于“rose”一词在英、法等国是对蔷薇属植物的通称，实际上包括了各种野生蔷薇、月季花、玫瑰等多种植物，但前辈翻译家们将“rose”一词统统翻译成了“玫瑰”，这也是长期以来造成月季和玫瑰不分的原因之一。

不过玫瑰也好，月季也罢，都是跨越千里万里的国际花，都代表了人类对于美好事物的执着追求，都将让这个世界变得情意绵绵。（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