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的中午闷热,开着空调、关着窗户还是挡不住外面树上的一个频率的“吱吱”叫声,好烦呢!其实我午睡时是最喜欢蝈蝈叫的,“蝈蝈”“蝈蝈”叫声不高也不亮,委婉中略显柔弱的声音让我心绪平静、呼吸舒缓,大脑渐渐“失去意识”,睡着了。
我的童年,准确的说十一岁之前都是在锦州市女儿河纺织厂职工家属住宅区度过的。我们的住宅区北面就是山坡地,有着大片的黄豆地,每年的八月到九月中旬这那是我最爱去的地方,抓蝈蝈!十点以后下午三点之前都是蝈蝈竞技争鸣、“斗勇斗狠”的“战场”也是牠们被“逮捕”难得机会。拿上两三个用干高梁杆扎的蝈蝈笼子,挂在地旁的树技上,然后选准一个叫的欢的蝈蝈所在的大致地方,循着声音猫着腰(身体基本与黄豆秧持平),蹑手蹑脚,悄悄的尤如公安人员抓特务的前期动作一样,慢慢的接近“目标”所在区域。停下一动不动,屏住大气,耳听声音的出处,睁大眼睛观察。蝈蝈大多数是绿色的,站在豆秧的上部分,如果不是叫时翘螃的搧动是很难发现的。尤其是有点小动静,牠就会停止叫声,一动不动的在那儿“静观其变”,这时候我只得双手促膝,也一动不动的与它“耗着”——锦州的八月天本来就热加上小孩高的密集豆秧的封闭加持,又热又闷半蹲其中尤如蒸桑拿般的难受。忍耐、坚持,都因为喜欢!最终还是我胜利了。不长时间,在别的蝈蝈叫声的刺激下,牠又开始叫了,发现了,牠就在那儿毫无戒备的自顾自儿唱着。发现了,别提有多高兴啦,野生的帼帼本来就不多,而且分散又很广,找到一只并不容易。发现了,自然很高兴啦!
抓蝈蝈,发现只是抓的前提,抓住并且完整的抓住才是关键。要知道蝈蝈一旦受到惊吓或者没抓住,逃脱后是很难再找到的。小小的绿色蝈蝈藏在很高的一堆从头到尾同样都是绿色的豆秧里就是在眼皮底下牠要不动都很难辨别出来。那个时候我太小不懂事,一看蝈蝈跑了一着急就把豆秧踩倒一片,来了个“打草惊蛇”,想逼出蝈,不知是蝈蝈太聪明,还是我的方法不对,反正十有八九次也看不到蝈蝈逃跑的行迹。
儿时抓蝈蝈不只是因为喜欢看牠、喜欢听牠叫,还有一个抓蝈蝈过程的快乐享受。抓蝈蝈总是有四五个小伙伴,比谁抓的多,我经常是第一名,虚荣心总是得到满足。抓蝈蝈“绝对”是个技术活,当发现目标时,先把一只手,手心空着朝上伸向蝈蝈站立的秧棵叶径下部(我是正手——用左手),然后用右手从蝈蝈的上方,空着的手心朝下,两只手同时一扣那蝈蝈就会被扣在合掌的手心中,两手在轻轻的试探性收拢,感到已碰到蝈蝈了,右手在用母指与食指捏着蝈蝈的头,不管牠两条腿咋样的挣扎,也逃不出我的指尖。
拿去两三个笼子,抓的蝈蝈可不止两三只,那时虽然不知道“优胜劣汰”这个成语,但是懂得牠的意思,所以每个笼子至少要装两只蝈蝈,让牠们斗,互相撕咬,被咬伤、咬死的也就自然淘汰了。当然,“胜者”必须是翅膀上的“镜片”完好无损的,否则,即使胳膊腿齐全也不能留,也要残忍弃之!
玩蝈蝈可是从古到今从文人雅仕到乡野村夫的共同爱好。据说大画家齐白石最擅长的就是画虾和蝈蝈,把他画的蝈蝈剪下放在树上,细看那翅膀在好像在扇在动,耳旁似乎响起“蝈……蝈……”声,画家的神奇也是蝈蝈的神奇!现存在台湾博物院的“镇院”之宝,翡翠白菜上的蝈蝈更让人惊喜,匠人巧夺天工的在白菜的绿叶雕出栩栩如生的蝈蝈正面看是两只侧面看是三只,让观客惊叹不已,观之良久难忍离去。
我七十多年的人生,长久居住的地方有三处,一是锦州市女儿河;二是吉林省双辽市;三是山东省海阳市的南部,走三处爱蝈蝈“始终不渝”,可叹,海阳市南部临近大海,空气湿润不适合蝈蝈的生存,养了几次都很难成活——遗憾,可恨的遗憾!
蝈蝈,小巧可爱,油漆的绿色,柔软低调的声音,古人爱之、今人爱之,我也爱之!爱之一生,爱之终身!